【春风几度,刘郎又来】
作者:碑林路人
试读:净雪若禅
有些人,生就一身傲骨,从来不会为权势低头。他们或许生活得并不如意,但他们内心的清高与坚强,足以让生命熠熠生辉。他们以一身正气,换来千古敬仰。
——题记
公元805年,唐顺宗李诵即位,刘禹锡和柳宗元、王叔文等,在顺宗的支持下进行新政改革。改革过程中,触及了官僚的利益,遭到了旧势力的联合反扑。顺宗下台,改革失败,刘禹锡和柳宗元分别被贬到边远州郡。那一年刘禹锡三十四岁。
刘禹锡在被贬朗州的十年里,写下了大量的诗词。最具代表性的,就是我们耳熟能详的“杨柳青青江水平,闻郎江上踏歌声。东边日出西边雨,道是无晴却有晴”“自古逢秋悲寂寥,我言秋日胜春朝。清空一鹤排云上,便引诗情到碧霄”。
十年后,局势稍缓,朝中有人想起了刘禹锡和柳宗元的才气,上书皇上,把他们分别召回京都长安。刘禹锡回到长安的时候,正值春天,城中玄都观里桃花开得正艳,刘禹锡和好友相约同去赏花。长安城外,看桃花的人擦肩接踵,热闹非凡,刘禹锡心中有感,即兴赋诗一首“紫陌红尘拂面来,无人不道看花回。玄都观里桃千树,尽是刘郎去后栽”。新作一出,民间竞相传诵,以前的达官贵人,读到了刘禹锡字里行间隐喻得势小人的诗句,便上告皇上,说刘禹锡目中无人,借诗讥讽新提拔的朝中大人。于是刚刚回京的刘禹锡再度被贬,这一次去了更远更偏僻的地方。
十四年后,当年同情刘禹锡、柳宗元的裴度当了宰相,刘禹锡再次被调回长安。正是暮秋时节,刘禹锡想起当年因一首桃花诗,被贬十余年的玄都观,于是旧地重游。当他看到曾经如火如荼地开遍了桃花的玄都观,如今桃树已枯,寂寥无人,只剩下遍地的燕麦和野葵在秋风中摇曳时,突感内心苍凉。联想起当年,人世沧桑,命运不济,感慨万千,于是提笔又写下了《再游玄都观》“半亩中庭半是苔,桃花净尽菜花开,种花道士归何处?前度刘郎今又来”。
多少豪情,多少数骨,又有多少心酸?只消一句“前度刘郎今又来,便让人泪湿衣襟。可以看出来,刘禹锡这一次是明显地将前途和未来置身于度外了。他宁可孤独向死,也绝不低眉弯腰向权贵妥协。他想问的是,当年那些颐指气使、攀高结贵的权势之徒,今日何在?当年那些熙熙攘攘、趋炎附势的谄媚小人们,今又何在?刘郎还是当年的刘郎,春风几度,傲骨依然。
这一次,还是一首桃花诗,刘禹锡再度被贬,这一年他已经五十七岁了。
可以想象,如果没有刘禹锡三番五次被人诬告被贬,就不会有超凡脱俗的《陋室铭》。当我们一次次读出“山不在高,有仙则名,水不在深,有龙则灵”的诗句时,刘禹锡的名字,一次次地被后人提起。当我们读到“沉舟侧畔千帆过,病树前头万木春”的诗句时,一个伟大的、傲骨铮铮的诗人便跃然纸上。
一树桃花,一阙千古流传的好诗,背后却是一个诗人凄苦辛酸的一生。有人说。刘郎宁折不弯的高贵气节,成就了他成为一个伟大的诗人。可是谁又知道,这伟大的背后,埋藏了多少屈辱和悲愤。
桃花烈烈开,刘郎再度来。古都长安的玄都观,如今早已荡然无存,当年一再诬陷刘禹锡的达官贵人,如今也早已作古千年,唯有诗人的名字,和他的凛然傲骨一样,千年不绝地被人们不断地传颂着···